蓝田日暖玉生烟

一个王朝的最初与最后——《汉高祖功臣颂》与《季汉辅臣赞》

《汉高祖功臣颂》

（西晋）陆机

相国酂文终侯沛萧何，相国平阳懿侯曹参，太子少傅留文成侯张良，丞相曲逆献侯阳武陈平，楚王淮阴韩信，梁王昌邑彭越，淮南王六黥布，赵景王大梁张耳，韩王韩信，燕王丰卢绾，长沙文王吴芮，荆王沛刘贾，太傅安国懿侯王陵，右丞相绛武侯沛周勃，相国舞阳侯沛樊哙，右丞相曲周景侯高阳郦商，太仆汝阴文侯沛夏侯婴，丞相颖阴懿侯睢阳灌婴，代丞相阳陵景侯魏傅宽，车骑将军信武肃侯靳歙，大行广野君高阳郦食其，中郎建信侯齐刘敬，太中大夫楚陆贾，太子太傅稷嗣君薛叔孙通、魏无知，护军中尉随何，新成三老董公、辕生，将军纪信，御史大夫沛周苛，平国君侯公，右三十一人，与定天下、安社稷者也。颂曰：

芒茫宇宙，上墋下黩。波振四海，尘飞五岳。九服徘徊，三灵改卜。赫矣高祖，肇载天禄。沈迹中乡，飞名帝录。庆云应辉，皇阶授木。龙兴泗滨，虎啸丰谷。彤云昼聚，素灵夜哭。金精仍颓，朱光以渥。万邦宅心，骏民效足。——刘邦

堂堂萧公，王迹是因。绸缪睿后，无竞维人。外济六师，内抚三秦。拔奇夷难，迈德振民。体国垂制，上穆下亲。名盖群后，是谓宗臣。——萧何

平阳乐道，在变则通。爰渊爰嘿，有此武功。长驱河朔，电击壤东。协策淮阴，亚迹萧公。——曹参

文成作师，通幽洞冥。永言配命，因心则灵。穷神观化，望影揣情。鬼无隐谋，物无遁形。武关是辟，鸿门是宁。随难荥阳，即谋下邑。销印惎废，推齐劝立。运筹固陵，定策东袭。三王从风，五侯允集。霸楚实丧，皇汉凯入。怡颜高览，弥翼凤戢。托迹黄老，辞世却粒。——张良

曲逆宏达，好谋能深。游精杳漠，神迹是寻。重玄匪奥，九地匪沈。伐谋先兆，挤响于音。奇谋六奋，嘉虑四回。规主于足，离项于怀。格人乃谢，楚翼实摧。韩王窘执，胡马洞开。迎文以谋，哭高以哀。——陈平

灼灼淮阴，灵武冠世。策出无方，思入神契。奋臂云兴，腾迹虎噬。凌险必夷，摧刚则脆。肇谋汉滨，还定渭表。京索既扼，引师北讨。济河夷魏，登山灭赵。威亮火烈，势逾风埽。拾代如遗，偃齐犹草。二州肃清，四邦咸举。乃眷北燕，遂表东海。克灭龙且，爰取其旅。刘、项悬命，人谋是与。念功惟德，辞通绝楚。——韩信

彭越观时，弢迹匿光。民具尔瞻，翼尔鹰扬。威凌楚域，质委汉王。靖难河济，即宫旧粱。——彭越

烈烈黥布，眈眈其眄。名冠强楚，锋犹骇电。睹机蝉蜕，悟主革面。肇彼枭风，翻为我扇。天命方辑，王在东夏。矫矫三雄，至于垓下。元凶既夷，宠禄来假。保大全祚，非德孰可。谋之不臧，舍福取祸。——英布

张耳之贤，有声梁魏。士也罔极，自诒伊愧。俯思旧恩，仰察五纬。脱迹违难，披榛来洎。改策西秦，报辱北冀。悴叶更耀，枯条以肄。——张耳

王信韩孽，宅土开疆。我图尔才，越迁晋阳。——韩王信

卢绾自微，婉娈我皇。跨功逾德，祚尔辉章。民之贪祸，宁为乱亡。——卢绾

吴芮之王，祚由梅鋗。功微势弱，世载忠贤。——吴芮

肃肃荆王，董我三军。我图四方，殷荐其勋。庸亲作劳，旧楚是分。往践厥宇，大启淮濆。——刘贾

安国违亲，悠悠我思。依依哲母，既明且慈。引身伏剑，永言固之。淑人君子，实邦之基。义形于色，愤发于辞。主亡与亡，末命是期。——王陵

绛侯质木，多略寡言。曾是忠勇，惟帝攸叹。云惊灵丘，景逸上兰。平代禽豨，奄有燕韩。宁乱以武，毙吕以权。涤秽紫宫，徵帝太原。实惟太尉，刘宗以安。挟功震主，自古所难。勋耀上代，身终下藩。——周勃

舞阳道迎，延帝幽薮。宣力王室，匪惟厥武。总干鸿门，披闼帝宇。耸颜诮项，掩泪悟主。——樊哙

曲周之进，于其哲兄。俾率尔徒，从王于征。振威龙蜕，摅武庸城。六师实因，克荼禽黥。——郦商

猗欤汝阴，绰绰有裕。戎轩肇迹，荷策来附。马烦辔殆，不释拥树。皇储时乂，平城有谋。——夏侯婴

颍阴锐敏，屡为军锋。奋戈东城，禽项定功。乘风藉响，高步长江。收吴引淮，光启于东。——灌婴

阳陵之勋，元帅是承。——傅宽

信武薄伐，扬节江陵。夷王殄国，俾乱作惩。——靳歙

恢恢广野，诞节令图。进竭嘉谋，退守名都。东窥白马，北距飞狐。即仓敖庾，据险三涂。輶轩东践，汉风载徂。身死于齐，非说之辜。我皇实念，言祚尔孤。——郦食其

建信委辂，被褐献宝。指明周汉，铨时论道。移帝伊洛，定都酆镐。柔远镇迩，实敬攸考。——刘敬

抑抑陆生，知言之贯。往制劲越，来访皇汉。附会平勃，夷凶翦乱。所谓伊人，邦家之彦。——陆贾

百王之极，旧章靡存。汉德虽朗，朝仪则昏。稷嗣制礼，下肃上尊。穆穆帝典，焕其盈门。风睎三代，宪流後昆。——叔孙通

无知睿敏，独昭奇迹。察侔萧相，贶同师锡。——魏无知

随何辩达，因资于敌。纾汉披楚，唯生之绩。——随何

皤皤董叟，谋我平阴。三军缟素，天下归心。——董公

袁生秀朗，沈心善照。汉旆南振，楚威自挠。大略渊回，元功响效。邈哉惟人，何识之妙。——袁生

纪信诳项，轺轩是乘。摄齐【应为上齐下衣】赴节，用死孰惩。身与烟消，名与风兴。——纪信

周苛慷忾，心若怀冰。刑可以暴，志不可凌。贞轨偕没，亮迹双升。帝畴尔庸，後嗣是膺。——周苛

天地虽顺，王心有违。怀亲望楚，永言长悲。侯公伏轼，皇媪来归。是谓平国，宠命有辉。——侯公

震风过物，清浊效响。大人于兴，利在攸往。弘海者川，崇山惟壤。韶濩错音，衮龙比象。明明众哲，同济天网。剑宣其利，鉴献其朗。文武四充，汉祚克广。悠悠遐风，千载是仰。

《季汉辅臣赞》

（蜀汉）杨戏

皇帝遗植，爰滋八方，别自中山，灵精是钟，顺期挺生，杰起龙骧。始于燕、代，伯豫君荆，吴、越凭赖，望风请盟，挟巴跨蜀，庸汉以并。乾坤复秩，宗祀惟宁，蹑履覆迹，播德。华夏思美，西伯其音，开庆来世，历载攸兴。——刘备

忠武英高，献策江滨，攀吴连蜀，权我世真。受遗阿衡，整武齐文，敷陈德教，理物移风，贤愚竞心，佥忘其身。诞静邦内，四裔以绥，屡临敌庭，实耀其威，研精大国，恨于未夷。——诸葛亮

司徒清风，是咨是臧，识爱人伦，孔音锵锵。——许靖

关、张赳赳，出身匡世，扶翼携上，雄壮虎烈。藩屏左右，翻飞电发，济于艰难，赞主洪业，侔迹韩、耿，齐声双德。交待无礼，并致奸慝，悼惟轻虑，殒身匡国。——关羽、张飞

骠骑夺起，连横合从，首事三秦，保据河、潼。宗计于朝，或异或同，敌以乘衅，家破军亡。乖道反德，托凤攀龙。——马超

翼侯良谋，料世兴衰，委质于主，是训是谘，暂思经算，睹事知机。——法正

军师美至，雅气晔晔，致命明主，忠情发臆，惟此义宗，亡身报德。——庞统

将军敦壮，摧锋登难，立功立事，于时之干！——黄忠

掌军清节，亢然恒常，谠言惟司，民思其纲。——董和

安远强志，允休允烈，轻财果壮，当难不惑，以少御多，殊方保业。——邓方

扬威才干，欷歔文武，当官理任，衎衎辩举，图殖财施，有义有叙。——费观

屯骑主旧，固节不移，既就初命，尽心世规，军资所恃，是辨是裨。——王连

尚书清尚，敕行整身，抗志存义；味览典文，倚其高风，好侔古人。——刘巴

安汉雍容，或婚或宾，见礼当时，是为循臣。——糜竺

少府修慎，鸿胪明真，谏议隐行，儒林天文，宣班大化，或首或林。——王谋、何宗、杜微、周群

车骑高劲，惟其泛爱，以弱制强，不陷危坠。——吴壹

安汉宰南，奋击旧乡，翦除，惟刑以张，广迁蛮、濮，国用用强。——李恢

辅汉惟聪，既机且惠，因言远思，切问近对，赞时休美，和我业世！——张裔

镇北敏思，筹画有方，导师禳秽，遂事成章。偏任东隅，末命不祥，哀其本志，放流殊疆。——黄权

越骑惟忠，厉志自祗，职于内外，念公忘私。——杨洪

征南厚重，征西忠克，统时选士，猛将之烈！——赵云、陈到

镇南粗强，监军尚笃，并豫戎任。任自封裔。——辅匡、刘邕

司农性才，允章，藻丽辞理，斐斐有光。——秦宓

正方受遗，豫闻后纲，不陈不佥。造此异端，斥逐当时，任业以丧。——李严

文长刚粗，临难受命，折冲外御，镇保国境。不协不和，忘节言乱，疾终惜始，实惟厥性。——魏延

威公狷狭，取异众人；闲则及理，逼则伤侵，舍顺入凶，《大易》之云。——杨仪

季常良实，文经勤类，士元言规，处仁闻计。孔休、文祥，或才或臧，播播述志，楚之兰芳。——马良、卫文经、韩冉、张存、殷观、习祯

国山休风，永南耽思；盛衡、承伯，言藏言时；孙德果锐，伟南笃常。德绪，义强，志壮气刚。济济修志，蜀之芬香。——王甫，李邵，马勋，马齐，李福，李朝，龚禄，王士

休元轻寇，损时致害，文进奋身，同此颠沛。患生一人，至于弘大。——冯习、张南

江阳刚烈，立节明君，兵合遇寇，不屈其身，单夫只役，殒命于军。——程畿

公弘后生，卓尔奇精，天命二十，悼恨未呈。——程祁

古之奔臣，礼有来逼，怨兴司官，不顾大德。靡自匡救，倍成奔北，自绝于人，作笑二国。——糜芳、士仁、郝普、潘濬